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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元春:高成本时代已经来临,反映在高通胀和低增长并存的状态

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会出现一些新变化,大变局有几个核心指标:

新兴经济体与发展中国家地位大幅上升。2008年是一个分水岭,新兴经济和发展中国家占全球经济的比重第一次超过发达国家。在疫情之前,这个比重的变化已经达到了18个百分点。2021年G7的GDP达到42.4万亿美元,比金砖五国高出近18万亿美元,占全球比重接近45%。2021年,中国、印度、俄罗斯、巴西、南非GDP分别为17.73万亿、3万亿、1.77万亿、1.6万亿、4197亿美金,合计24.5万亿,超过美国GDP,占全球的24.8%。同时,过去二十年中高收入国家占全球经济的比重下降了15.43个百分点,中等收入国家提升了15.33个百分点,而中国占全球经济的比重提升了12.13个百分点。

亚洲在世界格局的地位全面上升。世界三大板块,印太板块、美国板块和欧洲板块的经济占全球经济的比重,在2008年进行交汇后,近十多年出现了加速分化的状况。美国GDP比重有一个恢复稳定的过程,但欧洲GDP的比重大幅下降,最为重要的标志是2020年中国GDP比重第一次超过整个欧元区总量,2021年中国GDP总量17.7万亿美元,欧盟总量17.1万亿美元,我们比整个欧盟总量还多6000亿美元的规模。因此,未来可见的十年或五年,欧洲加速衰落是定局,印太区域的中国和印度加速上扬。因此,亚洲在世界格局中地位在发生剧烈的变化,亚洲时代全面到来。未来一个很重要的主题,未来十年,抢占印太市场,逐鹿亚洲成为各个国家的战略重心。

中国崛起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最为基础和核心的力量。中美大国博弈格局已经全面形成。预计到2025年,中国占美国GDP比重基本达到85%,将会改变不对称的博弈格局。

从2015年中国GDP超过美国60%之后,到2022年年提升到78%的位置,在这个过程中是双方各种矛盾激化的阶段,也是我们需要风险管控的关键时期。美国很多智库报告对中美未来经济进行研判,其中美国白宫所做的很重要的一个预判,认为2029年左右中国GDP超过美国,这在美国学术界是比较通用的一个共识。

分工体系、产业链和创新链的变化意味着全球格局性的变化将进一步拓展。这种变化中很重要的一点,中国作为全球产业链核心,成功挤入世界前三强之列。

其中重要的标志之一是专利的贡献,2019年中国专利贡献首次超过美国达到第一,并且连续三年处于世界第一的位置,目前还有几个很重要的参数,我国研发强度、创新指数也有很大的变化。从目前的专利科学出版物集中的一些行政区域的程度来讲,中国已经完全跻身世界行列。2021年,中国创新指数成功跻身第12位,研发投入成功进入世界第2位,风险投资大幅度上扬,这里最明显的是亚洲板块,亚洲板块最核心的是中国。但是技术脱钩现象早已出现,国际共同发明下降,国际科学联合出版的数据也在出现新的演变。大变局基本参数可以从前面这四大类变化看出。

加速变化有几个很重要的表现。

长期停滞将被全球滞胀所替代。“4低2高”向“2低3高”模式转变。过去低增长、低贸易、低投资、低利率、低物价,高债务、高杠杆、高风险。目前高通胀、高债务、高风险在持续,这里面的变化标志着世界进入一个新阶段,这个新阶段的特性要求我们要进一步发展,比如低增长表现的很多,很重要的是疫情冲击导致各种生存成本的上扬,同时技术进步目前看是在放缓的,能源危机以来环境技术的增长速度比大家想象得要差。老年化加速导致全球日本化问题严峻,2020年是一个很重要的分解点,2025年是全球出现老龄化的重点,这导致很多基础参数出现变异,尤其是全球储蓄率的变化。

低贸易现象也就是大家谈到的逆全球化的现象,在产业链、供应链重构过程中,贸易降低还会进一步扩大。

局部国家滞涨已经来临,全球滞涨的出现也将是大概率事件。目前全球通货膨胀达到8%点多,OECD国家通货膨胀率达到10.9%,很多新兴国家通货膨胀都达到了两位数。这次与上一轮的通货膨胀有很大的差别,不仅是供给冲击,同时也有需求拉动,更重要的与供应链重构、供应链瓶颈等深层次的因素有密切性的关联。

当然,疫情是重要的触发因素。人类历史上的高通胀一般与战争和地缘政治密切关联,疫情就像一场战争在供给和需求量端产生不对称的冲击,但与战争又有所区别。

通货膨胀的黏性可能比原来预期要大,一是超预期的疫情冲击。二是疫情救助的天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和财政刺激。三是俄乌冲突中期,全球化时代第一次大的供应链冲击和大宗商品价格冲击。用单纯的货币政策来对冲目前的多元通胀,可能会导致我们在利率调整上要进一步提升,当然实体经济的受损情况比以往可能会更大。所以,单一工具要处理复杂的原因要对冲,实际上是大变局中很大的困难。因此,我们会看到新时代已经到来,为什么?因为高成本时代已经到来。

第一,病毒与人类共存,导致各种健康防护成本急剧上升。

第二,逆全球化导致的技术创新成本和贸易成本的大幅上升。

第三,绿色转型时代处在加速时代,绿色转型首先是成本概念。

第四,区域冲突常态化导致地缘政治恶化带来的防护成本的增长,这种增长俄乌冲突表现得非常明显。

第五,高债务与高利率带来的高还本付息,原来虽然是高债务,但是低利率零利率,所以,还本付息财政压力还不高。但美联储连续加息400个基点带来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。

第六,劳动力短缺与工资联动机制的出现。高成本时代反映在高通胀和低增长并存的状态,这是未来很重要的逻辑,所以,未来谁在这几大成本控制中取得优势,就能够在未来竞争中拔得头筹。成本控制依赖于技术进步,依赖于制度优化和调整,依赖于整个产业链、供应链的战略性布局。

作者:上海财经大学校长 刘元春   来源:雪窦山全球智库论坛